瘡發人言（出自《漢書》及《水懺緣起》)

【原文】漢景帝時，七國驕恣，吳王且有反謀。晁錯慮其為變，勸帝稍削其地。七國聞之，遂反。帝憂懼，方議征討，而吳相袁盎，與錯有隙，乘機勸帝誅錯，遂腰斬之于東市。仆射鄧公，上書訟冤，帝始大悔，然已無及。至唐懿宗朝，有悟達國師者，未顯之日，與一僧邂逅于京師。其僧有惡疾，眾共惡之，而悟達禮遇有加，略無厭色。后分袂〖袂（mei)，道別】時，僧感其意，乃囑曰，子后有難，可往西蜀彭州茶隴山相尋，其山有二松為志。悟達居長安，德望日著，懿宗禮為國師，賜沉香座，恩寵日隆。忽生人面瘡于膝，眉目口齒畢備，飲啖無異于人，痛苦萬狀，良醫莫識。忽思及病僧語，徑往茶隴山。到已薄暮，四顧彷徨，遙望煙云間有二松，遂趨之。見僧果在，告以所苦。僧曰，無傷也，巖下有泉，翌旦濯之，當即愈耳。黎明，童子引至泉所。方掏水間，瘡即大呼曰，未可洗，我尚有宿因欲說。師博及古今，曾讀西漢書所載袁盎殺晁錯事乎。師曰，曾讀。瘡曰，師即袁盎，我即晁錯。腰斬東市，其冤何如。吾累世求報，而公十世為高僧，精嚴戒律，欲報無由。今受人主寵遇，利名心起，于德有虧，故能相報。既蒙迦諾迦尊者，洗我以三昧水，不復與汝為怨矣。悟達聞而凜然，即握水洗之，其痛徹骨，絕而復蘇，瘡因平復。今相傳水懺三卷，乃師瘡愈后，所述為懺法也。[按]迦諾迦者，世尊弟子羅漢也。國師相與時，但見為病僧耳，烏知其為異人哉。迦諾迦之號，反因瘡所言而知之。此種業報，夫豈世間之藥所可療治乎。

【譯白】漢景帝時，分封的七國諸侯王驕橫放肆，吳王劉濞有謀反意圖。御史大夫晁錯擔心發生變亂，勸景帝稍削減各諸侯王之封地。七國侯王聽聞此消息，遂叛亂造反。景帝很憂愁恐懼，正要商議征討，剛好吳國丞相袁盎來求見。而袁盎與晁錯曾有私怨，便趁機勸景帝誅殺晁錯。景帝遂腰斬晁錯于東市。仆射鄧公上書為晁錯申冤，景帝開始后悔，但已來不及了。至唐朝懿宗時，有位悟達國師，在還未揚名之時，曾與一僧偶然相遇于京城。此僧身患惡疾，眾人都避得遠遠的，唯有悟達國師對他特別禮貌尊重，每天照顧他，從無一點嫌厭之色。后來道別時，此僧被悟達法師之誠意所感，囑咐他說：“您后來若有難，可往西蜀彭州茶隴山來找我，山上有兩棵松樹作為標記。”悟達國師住在長安，德望日增，懿宗皇帝禮請他為國師，賜以沉香寶座，恩寵日重。忽然有一天，國師膝蓋上長出一人面瘡，眉目口齒俱備，與人一樣吃喝。國師痛苦萬分，滿城良醫都不知是何病。悟達國師忽然想起以前病僧臨別時的囑咐，立即前往茶隴山。到山時已是黃昏，四顧無人，正當彷徨無措時，遠遠望見煙云間有兩棵松樹，就往此方向走去，果然見到了當年那位病僧。悟達國師向其訴說自己之痛苦。僧說：“無妨，山巖下有泉水，明晨去洗一洗，就會好的。”第二天黎明，童子領他到山泉邊，正要捧水洗瘡，那人面瘡忽然大喊道：“你先別洗，我還有宿世因緣要說。國師博古通今，一定曾讀過《西漢書》上所記載的袁盎殺晁錯之事吧?”國師說：“曾讀過。”人面瘡說：“國師您就是當時的袁盎，我就是晁錯啊！使我被腰斬于東市，其冤是多么深。我累世以來都想報仇，但因您十世為高僧，持戒精嚴，我想要報仇都沒有機會。如今您受皇上恩寵，起了名利心，致使您的德行有虧，所以我才有機會報仇。現在既蒙迦諾迦尊者用三昧水來洗我，就不再與您結怨了。”悟達國師聽后，心中泛起一陣涼意，隨即捧水洗瘡，其痛徹骨。待他昏而蘇醒時，膝蓋上的人面瘡已不見了。現今佛門中流傳的《水懺》三卷，就是悟達國師在人面瘡愈后，所作之懺法。[按]迦諾迦尊者，是釋迦牟尼佛的羅漢弟子啊!悟達國師與他相識時，只見他是一病僧，哪知他竟然是圣僧呢？迦諾迦之尊號，反因人面瘡所說而知之。此種業報病，豈是世間之藥所能療治的？

【原文】◎謹將大醫王，澤及后世之藥，錄出各種神方于后。?預絕惡瘡瘋癩神方一居官不妄笞人，不鞭撻奴婢，不毆撲異類，不以穢手觸經書，布施膏藥，不鄙厭身生惡瘡者。?預絕盲聾喑啞神方一不欺盲聾喑啞人，流通佛語，施香燈油，不視淫殺之事，不窺人于隱密，不以惡眼視父母，師長，僧尼，明目之人不習卜筮以妨瞽者之業，不遮閉禽獸之目，不聽妻妾之譖以疏父母，不聽信邪說，不竊聽人隱褻事，不信人死斷滅無有應報，不謗三寶，不竊議君親師長，不以利口顛倒是非。?預絕虛癆怯弱神方——事親服勞不倦，禮拜三寶，周給病僧，能代病者之勞，不盡奴婢及下賤人力，能節耕牛乘馬之力。?預絕短命夭折神方一孝養父母，戒殺放生，不畜豬羊雞鳧【鳧（fu），野鴨〗等物，不造殺生器皿，勸屠人，庖人，打鳥人等改業，印施戒殺放生因果善書，醫道不精不敢應世。?預絕妻子離散神方一不毀鳥巢，不掘獸穴，不捕蟋蟀。?預絕牢獄閉系神方——不輕訟，不籠閉鳥獸，不畜蟋蟀，不造刑具，不造豬欄，鳥籠及關閉蟲魚之物。?預絕貧窮苦楚神方——養親不敢計所費，齋供僧尼，周恤親黨，布施貧窮，貧人不與計利，不拒假貸〖借貸〗，不取非分財物。?預絕容貌丑陋神方一事親有婉容，和顏奉尊長，塑畫佛像，修補佛像，施香燈油，勸人息訟，謙恭接物，不以暴怒凌人，不鄙笑六根不具之人。?預絕愚癡邪見神方——尊信三寶，敬惜字紙，崇重師傅，受持讀誦大乘經典，親近有德高僧，發明三世因果之說，刪削鎊佛之書，誨人不倦，不輕鄙無智之人。◎以上各項，俱兼自作，教他作及贊嘆隨喜作。

【譯白】◎謹將大醫王澤及后世之法藥，錄出各種神方于后。?預絕惡瘡、瘋、癩神方身為父母官，不可隨便施刑打人；不可鞭撻奴婢，不可毆打各種動物，不可用不潔凈之手摸觸經書；應布施膏藥于病患者，不可鄙厭身生惡瘡之人。?預絕盲、聾、喑、啞神方——不可欺負盲、聾、喑、啞之人；應發心流通佛經，為寺院布施香燈油；不看淫穢、殘殺之事，不窺探他人隱密，不可用惡眼逼視父母、師長、僧尼，眼睛看得見的人；不做算命卜卦等為人預測吉兇之類妨礙盲人生計之事；不遮蔽禽獸的眼睛；不輕信妻妾離間中傷之言而疏遠父母；不可相信邪知邪見之言說；不竊聽他人隱褻之事；不可相信人死斷滅無有報應之謬論；不毀謗三寶；不可私下評議君、親、師、長；不可憑口才伶俐而顛倒是非。?預絕虛勞、怯弱神方——奉事雙親不辭勞苦；至誠禮拜三寶；周濟幫助有病僧人；愿為患病之人效勞；不可讓奴婢及下賤人干活過度勞累；使用耕牛和馬匹也不能讓其疲憊不堪。?預絕短命夭折神方——要孝養父母；不但要戒殺，還要放生；不畜養豬、羊、雞、鴨等物，不制造殺生器具；勸屠夫廚師、打鳥捕魚等人改換行業；印梓流通、施送戒殺放生及勸人信因果之善書；醫道不精不敢隨便入世為人診治。?預絕妻子離散神方 不搗毀鳥巢；不挖掘獸穴；不捕捉蟋蟀。?預絕牢獄閉系神方——不輕易與人打官司；不可用籠子關閉鳥獸；不畜養蟠蟀；不制造刑具；不制造豬欄鳥籠及關閉蟲魚之物器。?預絕貧窮苦楚神方——奉養雙親不敢計較花費；經常設齋供養僧尼；周濟鄉親鄰里；幫助貧窮人家；對貧窮人不可斤斤計較；不拒絕將錢物借給他人；不取非分財物。?預絕容貌丑陋神方——奉事雙親要婉順溫和；敬奉尊長要和顏悅色；塑畫佛像，修補佛像，布施佛門香燈油；勸人平息官司；待人接物謙恭有禮；對人不可大發脾氣；不鄙視嘲笑六根不具之人。?預絕愚癡邪見神方——尊崇篤信三寶；敬惜字紙；尊重師傅；受持讀誦大乘經典；親近有德高僧；發揮闡明三世因果之理；刪除、銷毀誹謗佛法之書；教誨他人要有耐心，不厭其煩；不輕視沒有知識的人。◎以上每一項，都兼有自作、教他作及贊嘆隨喜作。

摘自安士全書《文昌帝君陰騭文》廣義節錄：瘡發人言